可锻铸铁不可锻

☆七夕快乐，摸个鱼，摸完就跑

☆预警：没有谈恋爱 没有实质性进展 一个莫名其妙的故事

☆天啊我是真的不会起题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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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绝对是忘记了。

六条千景想。

 

 

 

 

 

*

那都是两年以前的事情了。

那时候的六条千景还在上高三，大部分时间都在逃课去打架或者约会，剩下的小部分时间则用来趴在桌上，一边左耳进右耳出地听课，一边折腾他的手机。

他在某一节课上收到了“那个人”的消息。

 

“HI？”

六条千景盯着发光的手机屏幕。这条讯息毫无征兆的就出现在了屏幕上，他没存那个号码，并且对那些数字的排列组合毫无印象——这一切都显得有些诡异。

他思考了一下，输入了一个“HI”，想了想又补上一句请问哪位，在发送的前一秒又消掉换成了英文。说不定是外国友人，对吧，神奇的电子通讯能把世界上所有人联系起来。

“说日语啦，”

那边迅速地回复过来，“好像日本真的有外国人会随便找些号码乱发HI一样，”

六条千景等待了七分钟，意识到用逗号做句尾似乎是对方的习惯，而并不意味着对方还有话要说。身为备考状态的高三生他非常合理地对这个习惯皱起了眉——虽然他的甜心们中间也有不会好好用句号，而是用空格、星星、桃心或者其他各种表情符号结尾的人，但是，但是那可是女孩子们，女孩子不应该受到任何苛责。

“为什么是逗号——顺便一说，普通的日本人也不会随便找些号码乱发HI。”

“一句话回答两个问题：因为我可不是普通的日本人，”

“宇宙人？”六条千景好笑地回复过去。

“哇出现了，上个世纪的人会脱口而出的冷笑话，宇宙人？这个时代真的有人在关心存在于地球之外的家伙吗？我没有那么背运，没有发到可爱的女孩子的手机上，反而找到了一个四十岁喜欢在居酒屋点一杯啤酒跟一群男人挤在一起看棒球赛的大叔吧？”

“至少现在我可以确定，我是足够背运，没有收到甜心们的信息，反而被一个四十岁喜欢躲在家里给女孩子发骚扰短信的大叔纠缠上了。”

“十五岁，正当年的好少年，不用谢，”

对方隔了足足一分钟才回复他，六条千景莫名透过屏幕感受到对面的咬牙切齿，他不自觉地笑起来，敲下回复：

“初三生？那么，我十八岁，谢谢你把我当成大叔。”

“没错，闪闪发光的初三生，又要复习，又要打架，又要搭讪女孩子，超——级——累，”

“听起来可不怎么闪闪发光，虽然我这边也差不多啦……”

“复习，打架，撩妹？”

“复习，打架，约会。”千景改掉最后那个词。

“……我是不是应该感到被冒犯了？”对方气势汹汹地回复过来，“那我也要更正，复习，打架，约会，”

“与甜心们的约会。”六条千景眯起眼睛，补充。

对方这次的回复来得慢了一些。

“为什么你用了‘们’？

“停你不用解释……我明白那是什么意思了，

“我要替天下女孩子揍你一顿，绝对，”

“别，我可不希望惹你女朋友哭。”

“别小看我，我可不是普通的初三生，”

“你强调了很多次，”六条千景斟酌了一会儿，决定追问到底，“所以，你到底是谁？”

“让我想想怎么介绍自己，”对方说，然后一段冗长的沉默，六条千景的屏幕熄灭又被他按亮两次，讯息界面终于出现新的对话，

“给你三个选择，

“1、将军，2、将军，3、将军，”

千景瞪着那条信息看了好一会儿，然后才意识到自己在笑。他憋了好一会儿才打下回复：

“这样的冷笑话再讲下去，可就不仅仅是没有女朋友们的问题了。”

“我现在确实想揍你一顿，代表我自己，”

“如果你想要知道的话，我在埼玉。”

“哇哦那可真是不巧，我可是在池袋耶，”

“怎么，难道还需要我给你报销路费？”

“BINGO！你可真是慷慨大方，感谢你，”

六条千景终于笑出了声。

 

 

*

几分钟之前六条千景才走到停车场的屋顶之上。聚集着的人群非常显眼，其中一名黄发的少年更是从气场上就让人无法忽略。

啊……那大概就是你了吧。黄巾贼的老大。那位将军。纪田正臣。

他对“将军”这个名号有些敏感，但是这里也不是提问的好地方，并且，他来这里的目的，只不过是给dollars——给门田京平“还人情”而已。他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帽子，掸了掸衣角，走上前去。

“哟，你们是黄巾贼吧？”

“是的……你今天没带女孩子呢，六条千景先生。”

千景在那个瞬间意识到，纪田正臣恐怕是忘记了。

 

 

*

高三在读的六条千景没有用数学课学到的知识计算过“在手机上跟一个男性成为无话不谈的朋友”的可能性。事实上如果把男孩子这个性别修改一下他可以把这个可能性计算成百分之百，但是，好吧，事实上因为他已经这么做了，他并不想再考虑这样的问题。

他跟那个人聊天的时间其实不多，毕竟他有一个组织要管，还有高三复习，还有约会，但是零零星星也能抽出来一两个小时的时间东拉西扯。

神奇的手机啊。要是现实里，他可不能保证自己会不会对一个初三的小鬼这么有耐心。

后来他甚至开始跟对方打电话——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人类难道不应该对跟自己发讯息畅聊好几个月的人的声音感到好奇吗？六条千景于是率先拨出了电话，对方倒也不拖泥带水，响了三声就接了起来。

“HI，you？”

十五六岁的少年声音充满朝气地抢先传了过来。

“You什么you，想要补习初中英语？”

“回味一下我们刚认识的时候嘛，我可是想了很久的开场白。”对面故意用着轻浮的语气，六条千景捕捉到“想了很久”这个信息，不出声地笑起来。

那之后他们就不怎么发讯息了，除了偶尔的，像“我看到了一个超辣的女孩子”这样的，需要附带图片才能说明的聊天内容。“能打电话了”这件事让他们迅速地更加亲密起来，但依然出于一种默契——也或者是因为毕竟隔着手机——他们从不告诉对方更贴近现实的事情。

指的是“名字”这件事。两人默契地选用“组织”这个词来代替六条千景所在的To罗丸和对方所在的……天知道是什么组织；六条千景用小A小B这样的形式谈起他的甜心们，而对方则坚持用沙罗双树这样又长又奇怪的词来指代他的女朋友。

“小六啊，在网恋吧？”

千景挑了挑眉去看刚刚说话的女孩子，另一个女孩子仿佛要引起注意一般举起了手：“我也发现了！小六绝对是在网恋没错啦，超过分的——”

“网络那边的搞不好是个男人喔？”

六条千景苦笑着解释：“确实也是个男人啦，那是——”

他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那个人”的存在了。那天的最后千景只好把整件事从头到尾向女生们和盘托出，最后得到了“要不是知道小六不会为了这种事对我们说谎，我都想为这拙劣的故事打小六一顿了”的评价。

有些后知后觉的，六条千景直到那时才意识到，这样确实有那么一点儿奇怪。他几乎知道了对方的所有事情，比方说从小学就来到了池袋，比方说怎么认识了温柔可爱的沙罗双树和无所不知的军师背后灵（他凭直觉警告过对方小心这个人，但对方显然没有听进去），比方说他们的势力是怎么一点点反杀逐渐压过了宿命的对手……他甚至连那个人租的房子这个月交了多少电费这种破事都知道了，但是真正比较贴近现实的了解，却只有池袋一个地名。

那就问问看吧——总需要一个打破壁垒的人。是六条千景打出去的电话，所以他也不介意再当一次这样的角色。反正就在昨天晚上到今天凌晨的斗殴结束后，那个人的组织在形势上压过了他口中所谓宿命的对手，他应该不会介意这样唐突的、关于能否进一步拉近关系的举动……

“哟——”他在接通后说，那边电流声很重，吵得六条千景耳朵有些不舒服，手机坏掉了吗？

“我要去救她……”然后千景从电流声里听到微弱的，近乎于喃喃自语的声音。

“喂你还好吗——？”他提高了音量。

那边静默了一会儿，他听到那人说：“我要先给背后灵打电话……找他一定能解决的……对不起但是……等一切结束我给你打回去好吗——”

然后电话切断了。

那天晚上六条千景没有等到那个一直以来的神秘朋友的电话，第二天也没有。那之后再也没有。那个号码被注销了。

后来六条千景去找了池袋的新闻，读到了什么蓝色平方，什么绑架伤人的事情，他飞快地拼凑出一个答案，然后从来没有那么情真意切地后悔过自己为什么没有早一点、早到对方认识那位军师之前（理性来说不可能），就跟对方推进到可以在现实生活中见面的关系。

如果这样能让那个人选择依赖自己的话。

 

 

 

*

 他看起来并不好。

六条千景想，他随意地跟纪田正臣进行着对话（并且在心里哀叹着这会面本应该在两年前就达成），然后拉开了打架的架势。没人告诉纪田正臣他不适合这么苦大仇深吗？虽然也没有任何人能质疑，毕竟这也是纪田自己决定的事情。六条在心里做了个深呼吸，紧紧盯着站在对面的，故作轻浮地微笑着的，他应该很熟悉但是他不得不承认非常陌生的……友人。

他忘记了。

千景再一次确认了这个事实。在他们那段不长不短的开打前对话中，纪田正臣的表情没有露出一丝一毫的动摇。他对千景的声音没有反应。那个曾经在电话里聊得热火朝天的声音，被纪田正臣完完全全地忘记了。

——那就打完再告诉他吧，他想，顺便还要提醒纪田，六条千景可不是随随便便就会被人遗忘的人，六条千景很难搞的。

他的眼神坚定起来，而纪田正臣向他走了一步，突然向他露出一个坏笑。

“我可是从一开始就说过要揍你的，替我自己也替全天下的女孩子。”

然后纪田正臣就那么用力蹬着地面，奋力向他的方向一跃过来，六条千景几乎是凭本能躲闪着过了几招，然后在再一次拉开距离的时候终于不合时宜地爆笑起来。

“那看来，我不需要负责你的路费了。”

他愉快地回答。

 

 

 

FIN